獅子俱樂部

新人簽約金下降到250萬元。」「不然就要收回主場廣告看板和電視轉播權利金。」6月24日蘋果日報、聯合晚報陸續刊出這兩條新聞後，我在第一反應下曾寫下一段文字：

「集體壓低薪水或簽約金，像是種齊頭式平等，制約部分人的權利以求謀部分人的福利，是一種強制的壟斷行為；收回主場看板及轉播權利金則是打破制約，自由競爭的手段，洪瑞河想做的事，在行動上是兩極的選擇，能夠水火並濟地溶入腦中，如果沒有精通張無忌的「乾坤大挪移」，那很可能是吞了靈丹妙葯，人人欲得之而後快的武林至寶─新台幣。」

本想下筆誅伐，但聯晚記者吳育光實在厲害，短短兩百字就道盡了洪瑞河的思考，讓我沒什麼好寫的：

「聯盟惡鬥挖角，新人簽約金價碼動轍5、600萬元的時代應該過去了，過去景氣不錯，新人加盟月薪8萬元，簽約金為月薪的 10 倍，即 80 萬元，現在景氣也不比當年好，他提出高於 20 倍月薪的簽約金條件，難道還不合理嗎？」


誰說職棒一定要虧錢

吳育光簡短的報導：「沒有人規定組職棒隊就一定要虧錢。」立即給了我答案。洪領隊絕對是對的，天底下沒有虧本的生意，既然是職業棒球，就沒有一定要賠本的道理，職棒是「生意」不是「主義」，管你什麼樣的思維、原理原則，管你黑雞、白雞，只要是能生蛋的都是好雞。強用道德層次或棒壇的發展命運來審視洪瑞河，是不公平的。

就像商人無祖國一樣，做生意沒什麼原則，第一是節流，第二是開源。
降低新人簽約金、球員降薪像溜滑梯，加薪像蝸牛上樹，場務、票務、選訓、宣傳委用聯盟執行，義工、後援會每晚免費執行線上直播、廣播工作，當年收掉《兄弟雜誌》，都是降低經營成本的具體行動展現。

不准職棒公司發行球員卡、主場不准攜帶外食、天母、新莊球場劃位，部分門票加收50元(帶位工作由聯盟執行)，球團、球員代言各種商品，球衣貼滿商標，拍攝廣告CF，網路會員採付費制、重新發行大象會刊，蘊釀收回主場廣告看板，不然就獨自洽談電視轉播權利金，則是開源的具體行動。

就生意立場，上述措施都相當有效和成功，兄弟象隊可望成為台灣第一個創造盈餘的職業球團，他們的確正在寫歷史，成為一支真正「人財兩得」的成功範例。

台灣棒球最大的悲衰

5年前，我曾跟一大成報記者說過，台灣棒球運動最大的悲衰，莫過於執事者短視近利，沒有可大可久的格局，看不到永續經營的決心和手段，具體點來說，就是最像流動攤販的兄弟象隊，竟然是台灣最具人氣、球迷最多的球隊。

這種想法和觀察，一直都沒有改變過，礙於洪家在職棒的主導地位和強勢作風，我也一直沒有主動提出批判，畢竟，生意嘛，沒有什麼法則，我沒有立場要人家當社會義工或台灣棒運的國父，就像有人愛吃臭豆腐一樣，你跟他說臭，他還笑你傻。

悲衰的是，大多數球迷愛吃臭豆腐，而我和其他球團一樣，也陷入「寄生」的迷思，一直沒有去戮穿神話或做衛生檢驗。

在洪瑞河赤裸裸地說出，「降低新秀簽約金，不然……」，「即使阿扁總統出面說情，也不會讓叛將歸隊」後，我驚覺，洪瑞河急速膨脹了，他不再只是個頑固的職棒流動攤販，反倒像是伊朗何梅尼倒台後，在兩河流域張牙舞爪的海珊。

他的強勢，早已沒什麼道理可言而且處處透露著意氣用事，兩聯盟合併兩大堅持是「排邱」、「拒叛將」，既然生意是唯利是圖，原本可以結合彼此資源大大地開創一番，他卻又在這兩個章節上計較起來，他和邱復生的恩怨情仇不是我所能了解的，但那些轉檯球員呢，他們不是洪家奴僕，領兄弟薪水時沒有好好打球，創下第一個兄弟王朝？緣盡情了時，賢臣自然有主可擇，為何又是背信忘義？這牽涉到情緒的事，短期內難有曲直真理，但我總是看不慣，當有其他球團想要任用「叛將」時，兄弟在一旁耍蠻要脅，林易增要參加OB明星賽，突然又因有叛將而禁止參加，過去一起打拚勞資雙方哪來這麼大的仇，大到讓前老闆疵牙冽嘴地去侵犯人權。

新台幣前的近視眼

職業球員的薪資高低，應和其他行業一樣，讓市場機制來決定。250萬元簽約金上限一事，從洪領隊提出的理由來看，應該沒有什麼不對，但不可避免得將造成業餘人才望之卻步，不願以中華職棒為第一優先考量。

兩聯盟合併後，職棒最大的競爭對手當然是國外職棒，在棒球國際化的趨勢下，像黃俊中、武昭關等簽約金5至10萬美元的Case只會愈來愈多，也就是說美國職棒會愈來愈不挑食，如果無法制定互不挖角協定，人才外流的情況會愈來愈嚴重。

其次，這項政策制定後，肯定造成骨牌效應，合庫、台電等社會球隊跟著降低薪資及對球員的相關保障福利是可以預期的。

目前兄弟象隊中，有一、兩位登錄上場的職棒球員是無簽約金、月薪三萬五千元，這已比目前業餘隊球員的薪資行情低了約40%～70%，待職棒簽約金再降低後，打棒球很可能不再是個好工作，很難叫三級棒球員看到未來遠景而好好努力，人才的匱乏和水準降低是可能的影響。當然，這不光是兄弟的責任，棒協近年來只辦可賺錢的國際賽，停掉大多只會賠錢的業餘比賽也大有關係。

所以就長遠看，洪瑞河的這項建議，短期內是可以節省成本，甚至賺錢，但就長期來看，絕對是虧本的勾當。

回頭再看收回主場廣告看板一事，更令我啼笑皆非，兄弟的主場在哪裡？他有認養任何球場嗎？

目前職棒六隊除了統一在台南主場的廣告看板是單獨招商外，其餘都是各自招商，交由職棒公司處理，然後再均分款項，所以球迷們可以看到台南球場和各地球場廣告看板有顯著的不同，五隊共同使用職棒公司的人去製作、懸掛廣告帆布，相關費用由職棒公司支出，如果兄弟要獨自招攬，我想，首先找出他們真正的主場是必要的，不然職棒公司的人每天幫兄弟象掛、卸帆布，累死了不打緊，不但領不到加班費，還會被其他五隊說是領六隊錢只為兄弟辦事的「兄弟聯盟」。

在此先預告，250萬簽約金和主場廣告看板，雖是兄弟提出的選擇題，但不是二擇一，而是選擇實行的時間先後而已。

7-11的啟思

一再引述兩個例子，7-11是賠了快10年之後才完成較完整的通路建設，打破以往雜貨店行銷模式轉虧為盈，讀賣巨人隊是賠了25年之後，才脫離賠錢的苦難，職棒是長期事業，要有長遠的規劃和策略，就我10年來的觀察，這是不知道明天要幹什麼的中華職棒聯盟，必須要趕快加強的地方。